“就说小保姆,她妈妈家不知请过多少个了,最后一个一个月前走的,叫她给骂走了的。她不懂得该怎么用人,只好一味地粗暴霸道,她认为这就是对待下人的态度。她认为自己是贵族。不错,她父亲现在是一个官,但是,要想改变一个人的遗传,得经过多少代的淘洗?她父亲还好,是怎么着就怎么着,不像她。比方老头子爱吃猪大肠,尤其爱吃那种没洗干净的猪大肠,拿回家切切用油用葱花一炒,臭上加香,一吃能吃大半斤下去。爱吃就吃嘛,倒不失朴实可爱。她不一样,她既无法改变自己的遗传,又沾染了现代社会的虚荣,弄得越发失去了自己……”
“她长得怎么样?”
姜学成迎着她的目光:“非常漂亮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
“男人嘛,都虚荣,尤其是年轻的时候……”姜学成不无尴尬地咕噜了一句。
晓雪淡淡一笑:“也不能说就是虚荣,谁不喜欢赏心悦目?”
“可惜的是:漂亮的女人,自私,愚蠢;聪明贤慧的,又很少漂亮的。”他看着晓雪的脸,说:“晓雪,知道吗,你是一个难得的例外!”
“姜医生!”晓雪的声音严厉而冷淡。
姜学成垂下了自己的眼睛。
无边无垠的夜空。
姜学成又开始说了:“最初她引起我注意的,的确是她的外貌,在她不动不说话的时候,十分动人。但很快我就发现她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,但我还是和她结了婚。想知道为什么吗?”
晓雪转过头看着姜学成,姜学成不看她,继续说:“……从上大学的那天起,我就发誓毕业后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里。医学院的学生都愿意留在大城市大医院,不知别人的真实想法是什么,我知道我。我不是为了舒适为了虚荣,假如我学的是地质或导弹,我会毫不犹豫地去荒山野外去大漠深处。我的专业是医学,医生需要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先进的设备技术,这只有在大医院里才能实现,再好的医生在工厂卫生所或县城小医院里呆长了也得退化,更何况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准医生!毕业的时候,同学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,我借助的是她父亲的力量……”
“不惜以一生的幸福为代价?”
“没有事业才是男人最大的不幸。”
晓雪冷笑一声。
“我知道你会生气,而且知道此刻你肯定在想:这是一个过河拆桥、卸磨杀驴、无情无义的家伙……那些事是我思想最深处的想法,对谁都没有说过,也完全可以不对你说……时间不早了,明天你还要上班要送孩子。我走了。”
(一一三)